119*非国拟人，现代AU
*灵感来自于《挑战通灵者》，超好看的真人秀，大家都去看呗！
*无西皮，粮食文（真没想到我也有打出这三个字的一天）
*看名字便知文章不正经，欢乐吐槽向
Chapter 1
天上下着猫和狗，英国人如是这般形容坏天气，不过对于此刻疯狂敲打希思罗机场玻璃外墙的裹挟着大块冰雹的冻雨，恐怕天上下着兔狲和豺狗才足以形容其一二分。而在亚瑟·柯克兰的眼里，这些都是死猫与死狗。死的，这是他的口头禅，倒不是因为他是什么死亡重金属的忠实信徒，虽然他左手中指上那枚刻着骷髅纹样的银色戒指有那么点黑金的风格，而是因为他，这位刚满二十六岁的年轻人，是个如假包换的灵媒。
灵媒，巫师，超自然能力者，随便怎么称呼，他并不在乎。只要对方给够了钱，他就能唤出死者的灵魂，让它们跟活着的人say hello，或者是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材料，像是死人的头发和磨碎的铁锈，来制作几道符咒，让他的客户感恩戴德涕泗横流地领走，实现某些不可告人的愿望。他那双绿色的眼睛可以看到以各种形态在世间游荡的难以描述之物，他曾经极力试图忽略它们，像一个正常人那般生活，快乐得像头苏格拉底所说的猪，但他最终还是走上了灵媒这条道路，不再跟自己的天赋抗争。死的，他这么说着，捻灭了手中的烟头，熟稔得像是捻灭黑色的蜡烛，他用来召唤亡灵的道具。他朝机场抽烟室的角落剜了一眼，又迅速移开，那里正飘着一个孤零零的灵魂，脸色异常苍白，满怀期待地望着他。不，老子今天不营业，他嘟囔了两声。
“大师！您的咖啡！”一个挂着眼镜的胖墩墩小伙儿轰隆隆冲进了抽烟室，摇晃着手中的星X克超大杯嚷嚷，他那浮夸且聒噪的美式口音引得几个老烟枪频频侧目。亚瑟一把抓过咖啡，把他朝门外推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要是再叫我一次大师，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灵媒先生用他想象得到的最阴毒的语气低声威胁，但是很显然，又一次，对这个叫阿尔弗雷德的胖小伙儿起不了什么作用。他只是在眼镜下瞪大了眼睛，嘴巴变成“O”状，面露崇敬之色：“哇！酷！拔舌头是什么新法术吗？能给我演示一下吗大师？”
灵媒先生翻了个白眼，觉得还是回去找那个孤零零的幽魂谈谈人生和理想会好一点，总比待在这个问起问题来没完没了的学徒旁边强。不，他其实从来没有收过什么学徒，他相信通灵之事不需要教授，天赋不是涓涓细流滴水成河，而是如同一道闪电猝不及防地劈下来，或者说，如同一种无法摆脱的诅咒。然而阿尔弗雷德并不这么认为。这个高中毕业之后放着好好的大学不读，休学一年跑来伦敦专门拜师学艺的年轻人，充满了美国人独有的乐观主义精神，相信只要足够勤奋努力stay hungry stay foolish，终究会有成为优秀的通灵师的一天。他确实足够hungry和foolish，都快把亚瑟给吃穷了，还是彻头彻尾的新丁一个。意思是，除了给亚瑟递递道具和买买咖啡，没有其他什么卵用。
到底是为什么摊上了这么一个废物学徒呢，亚瑟痛苦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万恶之源就是那趟巴西之旅，他千不该万不该在那个母亲在狂欢节的街头哭嚎着孩子走丢了的时候摆开法阵，让亡灵给自己指出孩子所在的方向，更不该领着好奇的人群去寻找那个被烟火惊吓得躲在某个阴暗小巷的垃圾桶后面的五岁男孩。他自认为可以通灵万物，却没有料到为他拼命鼓掌和尖叫的人群之中，还有这么一个来里约毕业旅行的十八岁小胖墩儿，立下了要成为通灵师的志向。这个故事可一点也不励志，甚至像金·卡戴珊要成为超级模特一样，是个有点令人恶心的笑话。亚瑟曾经这样对美国人说道，但对方只是夸张地捂住胸口作伤心状，大师，我知道你们英国人说话都不太客气，但是我能承受得住的！我会把这个当做魔法学徒的必经修炼之路！就像哈利波特对德拉科那样！
——他还以为他在霍格沃茨。亚瑟惆怅地喝完了一整杯咖啡，第四十八次望向机场的电子公告牌，还是亮着红字的延迟，这没完没了的下着死猫和死狗的天气。他那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刀枪不入的学徒连珠炮般地又开始对他发问：“大师，这次的委托是不是比以往的都要棘手？客户开出这么高的价格是不是有什么隐情？这次需要用到血祭吗？我可以独立操作一次血祭吗？我特别想把您给我的那把小刀噗哧插进猪心里那一定非常刺激，还有那个魔法的长颈瓶子这次会有用武之地吗？”如果有什么短期致聋的咒语，亚瑟现在很想给自己来上一发。
然而阿尔弗雷德的疑虑也并非全无道理，十万欧元，这次委托的客户开出来的价格，远远高于一般人聘请灵媒的费用。在通过经办人转发过来的匿名邮件里，这个神秘的客户解释了为何要给出如此高的悬赏，他在波尔多有一处祖宅以及五十公顷的葡萄园正在出售，前来咨询的买家不少，但都迟迟无法成交。最近有个颇为大方的中国商人出现，对庄园和古宅都十分满意，要用四百八十万欧元买下，费用一次付清。这般豪掷千金的气度自然让客户满心欢喜，点头连连，然而那个买家请了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风水师看了看古宅，脸色大变，声称那是凶宅，必先除去恶灵方可交易，否则这笔买卖就直接告吹。从来不信鬼神之事的客户出于无奈，通过业内的介绍人，向欧洲最出色的几个通灵者发出了邀请，谁能够最终解决这个问题，让他的生意顺利成交，他就把十万欧分给那个通灵者。
显然这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活儿。要想得到那十万欧元，他还得踩着其他通灵者的尸体过去，亚瑟下意识地转了一下手指上的银戒指。冰雹仍持续不断地敲打着希斯罗的外墙，冬日的夜晚冷峻如同亡魂的脸。
他们抵达波尔多的机场时，已经是次日的下午。在伦敦机场熬了一夜的他们顶着黑眼圈，背着装满奇异道具的背包，坐着出租车前往那座古宅。看着计程表上不断跳动、越来越高的数字，亚瑟扭头对他的学徒说，看，愿意为这么偏僻的鬼地方花上四百多万的蠢货，我们的客户说什么也要留住他啊。
“可是我觉得这个地方超赞的！”阿尔弗雷德扒着车窗一个劲儿地往外看，就连枯萎的葡萄藤都能让他大惊小怪一番，“是不是一看就像闹鬼的地方！”
不，问题不是出在土地上。灵媒先生甚至不用细看都能断言，这片土地十分稀松平常，只有几个普通的游魂在晃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找不到回家的路。问题还是出在房子上，不光这个中国买家，这座古宅之前也在不断地把有意向的买家给推走。应该是有什么不可知的力量，在阻挡着他们成为它的主人。
在乡间道路上奔波了许久，他们才到达了目的地，一座外形典雅蓝顶白墙的古堡。轩丽的棕木大门外，停放着一辆鲜红色的兰博基尼跑车，与周围灰暗的冬日情景格格不入。美国人响亮地吹了声口哨，主人家的车子可真够拉风的。但是亚瑟经过那辆跑车的时候，伸出右手在空中感知了一下，说了句“这辆车不属于这里，它来自南方，车主是个年轻的男人，二十五岁左右”，就径自推开大门走了进去，留下自己的学徒在背后目瞪口呆。
——“以及穿着十分浮夸。”走进古堡大厅后，亚瑟抬起头，冷静地又补充了一句。那个他所描述的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男人，正举着一个红色外壳的手机，站在一幅看起来颇有历史的风景画之前，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自拍。他的衣着不得不让随后进入的阿尔弗雷德又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在他那黑色的卷发上，缠着许多零碎的彩色小珠子，这些珠子有的缠成几股，垂到他的脸颊边，活像小辫子一般。而他的服装也很难用一两句话来形容，大概就是你能想象得到的各种颜色的布片拼凑到一块儿然后再加上长长短短的流苏，活像一个会走动的破旧衣服回收站。然而这些稀奇古怪的元素在他身上又显得很自然，仿佛那些布片不是穿上去的，而是自己从身上长出来似的。
这是个萨满。干。亚瑟低声说道，没等阿尔弗雷德反应过来，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就看到了他们，笑容咧得更开了。Amigo！他热情地走了过来，如同一团迎风招展的破布旗子，张开臂膀就要拥抱他们，亚瑟一把拎过小学徒把他推到前面，然后阿尔弗雷德就一脸懵逼地被萨满巫师抱了个满怀。
“你们可以叫我安东尼奥，”萨满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叽里呱啦地说道，“我本以为我是最后一个到的，可是没想到大家都被暴雪困在机场了，我反而成了第一个来的哈哈哈哈哈哈！”一边这么说着他一边拼命拍着阿尔弗雷德的肩膀，年轻人被他拍得一愣一愣的，只能跟着他一起啊哈哈哈哈地笑，虽然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然后他就自然而然地挽起小学徒的胳膊，把他朝大厅里头拽去——“来来来，让我介绍一下现在已经到场的选手，我们可以说是正在参加一个奖金十万欧元的竞赛咧！你说这个比赛是不是超棒的？我Instagram上的粉丝都快要激动坏了！”
亚瑟一脸阴沉地跟在他们后面，打量着富丽堂皇的大厅，十九世纪新古典主义风格的装潢，庞然的水晶吊灯看起来价格不菲，虽然窗外天色阴沉，大厅内却灯火辉煌，暖意融融，全无凶宅的阴森之气。那个叫安东尼奥的家伙推开了左侧的门，把他们连拉带拽地带到了一个像是会客室的地方。沙发上蜷着个褐发的年轻人，正抱着台Mac噼里啪啦地打字，窗边坐着一位秀发及腰的姑娘，若有所思地望向灰蒙蒙的庭院。一百三十六万两千四百八十八。他们三个人闹哄哄地闯进来后，那个年轻人头也不抬，手指仍然在键盘上高速移动，只是用意大利语报出了一长串数字，听到这数字后，安东尼奥啪地一击掌，耶！又多了快两万人！
“这是啥？”好不容易从萨满巫师热情的拖拽中解放出来的阿尔弗雷德擦了擦汗，问道，然后对方的回答让他忍不住又吹了一声口哨：“这是我的Ins粉丝数量。”
“Dude你是个名人啊！”美国小伙儿满脸憧憬，仿佛对方那身破烂回收站一般的衣服也变得闪闪发光起来了。而窗边的那个姑娘回过头来，用好笑的神气看着这几个年轻人，最后目光落在亚瑟的身上。她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神色凌厉，她盯着灵媒先生的眼睛看，仿佛要用视线穿透他的灵魂一般。英国人感知到了她的读心术，迅速地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但还是泄露了一星半点的信息。“亚瑟，”她站起身来，朝他走去，“您的名字应该是亚瑟，虽然我还没来得及读出您的姓氏。您是个非常强大的对手，很荣幸认识您，在下伊丽莎白·海德薇莉。”这么说着，她伸出了手，而亚瑟迟迟没有握住她伸过来的手。
伊丽莎白哑然失笑，刚才那种狼一般锐利的目光不见了，站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一个笑得十分明丽的棕发女子，眼睛里透着点狡黠的光芒。“我不会只靠握个手，就能把您的所有底细摸得一清二楚的，读心术还做不到这个程度。”然而她的手很快就被阿尔弗雷德给握住了，胖小伙儿十分积极地上下晃着她的手，连连问好：“女巫姐姐您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读心系的巫师呢，您能读读我的心吗！”
他口中的女巫姐姐礼貌地微笑着，说出了一句让他深受重伤的话：“我只读出了你不是巫师，孩子。”然后她就把目光移回了亚瑟身上，玩味的视线停留在他的绿眼睛上，“您大概是在想为什么到场的通灵者会这么少，确实不多，您和我，再加上那不靠谱的萨满，只有三个而已。您带来的学徒明显没有什么灵力，而罗维诺是那个萨满的经纪人，他在社交媒体上是个有点名气的网红，年轻人喜欢他的穿衣和行事风格，话说他还要把这次任务全程直播呢。”她停下来，朝着安东尼奥的方向努了努嘴，他正在兴致勃勃地趴在沙发背上，看着那个叫罗维诺的年轻人在Ins上不断回复粉丝留言和上传新的照片，罗维诺挥手赶他走，他过一会儿就又蹭过去看。
“喀尔巴阡女巫联盟。”进了会客室后就没有说过话的亚瑟突然开口道，看着伊丽莎白露出了略为震动的表情，“您来自于那个东欧女巫的协会，是联盟的主席向这个房子的主人推荐了您。”
“想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在伊丽莎白还没来得及质问之前，他就把手摁在自己的左前胸，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真正的巫师不需要读心，他们只要感知到能量，就能勾勒出一个人过往的轮廓。”
接近傍晚的时候，雪又稀稀疏疏地飘落下来，等在会客室里的几个人百无聊赖，迟迟不见主人的出现。这座房子的主人究竟在哪里？只有一个年过七旬，连英语都说不上几句的老管家在守着这座古堡，亚瑟试着给客户发邮件，但是必须得经过中间人的传递，给他介绍这单生意的人说会试着联系他，然后就没有消息了。另外两个巫师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也是通过中间人才来到了这里，没有与客户直接联系的方式。
难道那个匿名的客户只是在玩一个恶作剧？把几位通灵者聚集到这个古宅里，就是为了看他们恼怒且失望的神情？阿尔弗雷德有点坐不住了，他一点点地蹭到自己的灵媒先生旁边，小声嘀咕道，大师，我们该不会被客户给耍了吧？
闭嘴。英国人说道，低头又发了一封邮件。落地时钟的指针缓缓地滑向了数字六，钟摆滴答摇晃的声音叫人心慌，这时大门轰然被推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自门厅传来，会客室里的人精神一抖擞，原本在沙发里东倒西歪的都直起了身子，望向门口。砰，门几乎像是被猛然撞开，一个银白发色的家伙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Scheiße！我迟到了！他的头发和眉毛上还挂着雪粒，但是这些白色晶体几乎难以辨认，只因为他的头发和眉毛都是雪一样的颜色。他穿着哥特式的黑色长大衣，周身所有装饰全都是黑色的，黑色的项链，黑色的皮带，黑色的长靴，如果说安东尼奥像是打翻的油漆桶那般五彩斑斓，这位不速之客就像被扔进原油桶里泡了几个小时再被捞上来一样。
哇。专门负责惊叹的阿尔弗雷德再一次惊叹道，这古堡的主人长得真够哥特摇滚的。
他不是主人，他身上没有这座房子的能量。亚瑟低声说，而那个急匆匆的白发家伙环顾四周，直接朝着伊丽莎白大步走去：“幸会幸会，我是基尔伯特·贝什米特，航班延误得太厉害了，本来应该上午十点到的，您想必是这里的女主人？”
伊丽莎白笑而不语，只是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握了大概有十秒钟，直到那个叫基尔伯特的家伙耳根开始泛红，才松开手。“幸会，贝什米特先生，您是业内极少见的科技术士，这次前来的不止有您一个人，还有您的兄弟，他跟您不一样，不是巫师，但是貌似在科学方面有很深造诣。他还在外头整理车厢里的器材，您这次可真带了不少家当过来！想必您对获得这次的高额奖金也是信心满满？”
科技术士像是被针戳到了一般，后退了一步。“大意了！”他叫道，“你们读心系的开始读心前都不会预告一下的吗？”
东欧女巫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她伸手把棕色的长卷发拨到身后，昂着头站在那里，像是向特洛伊人宣战的阿玛宗女战士。“战争早就已经开始了，各位先生们。你们的想法在我的面前无所遁形，准备好接受失败的结果吧。”
哼，灵媒先生冷笑了一声，双手环抱着，向后靠在沙发背上。萨满巫师耸了耸肩，一串串珠子编成的彩色小辫在他的耳边摇晃。而科技术士定了定神，利用身高差，自上而下地注视着她，语调尽量显得冷酷：“你们这些小伎俩，在科学面前都不值一提。我会证明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技术是没法解决实际问题的。”
“科学是人类进步的力量，但是显然它也没有替您摆脱单身的困境，贝什米特先生。”伊丽莎白祭出了杀器，然后满意地看着基尔伯特的脸除了眉毛还是白的，其他地方都变得通红。
TBC
